【校長寄語】
文學社歷來是培養(yǎng)學生文學情趣、鍛煉學生各方面能力的重要陣地,是學校提供給學生后期發(fā)展的服務平臺之一。文學社不僅是作為一種校園文化現(xiàn)象興起和發(fā)展,更將作為一種特殊的教育形式和教育策略而存在,并將在培養(yǎng)新世紀的個性化人才和創(chuàng)造性人才中發(fā)揮重要作用。
熱愛文學的同學們,你們的未來應該與眾不同,你們將用敏銳的觸覺感知生活,你們將懷著高貴的靈魂行走在人生旅途上。希望你們在這片天地里,尋到更多的文學瑰寶,收獲更多的人生積淀!
——校長刁雅俊
【社團介紹】
天外文學社,創(chuàng)建于1998年2月,用墨香書寫了22載斑斕青春。社團活動紛呈:與廣播社聯(lián)合播送優(yōu)秀作品、詩詞飛花令、三詞主題文章創(chuàng)作、兩人一組的文學演講展示、西方文學史講解……多樣活動有序地開展,保持適量文章輸出的同時有足夠的文化內(nèi)容輸入,豐富同學們學識的同時也保證了社員有足夠的能力支持自己記錄下成長的細碎之路。
一年一期的??逗优稀罚ㄔ麨椤短焱狻罚┯晌膶W社承辦,承載了同學們數(shù)不清的奇思妙想和文雋英華。??瘍?nèi)容豐富,每一版塊主題鮮明,其文章體裁涵蓋了小說、散文、詩歌,更有極具本校特色的翻譯與小語種創(chuàng)作。社員在各式期刊上發(fā)表文章數(shù)篇,屢次參加校級及以上征文活動并獲得優(yōu)良成績。天外文學社,培育文藝有思想的新苗,也成為了師生同樂的文化陣地。
【教師經(jīng)驗】
用筆墨書寫情感,以文字點亮人生。在忙碌的學習生活之余參加文學社的活動成了學生們的一種特殊的放松方式。文學社中,社員的年齡跨度很大,從初一到高二,每年新老社長的交接、新老社員的幫帶、社團的納新都讓文學社始終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日常的講座、創(chuàng)作比賽、創(chuàng)作經(jīng)驗交流等活動也讓文學社保持著一個文學社團的獨特魅力。每年一期的文學刊物《天外》更是讓社員們多了一個展示的平臺,從寫稿到排版直至印刷出版,一期雜志的出版往往要經(jīng)歷無數(shù)次的審核、校對,在指導老師的帶領下社員參與其中,因此每一期社刊就更加受到珍視。
作為指導教師,我非常希望同學們能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寫作,我們也會給他們更多的鼓勵與支持!
——指導教師:靳宇喆
【社員佳作】
俗 事 紀
£柴聚(2018)
【七】
結完婚的第二天,包老實和他剛娶的媳婦去了縣城。說要去女方家再辦一場婚禮,順便兜個風。
可沒過三五天,包老實又回來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回來。
你媳婦呢?村里人問他。
嗨,離了唄。
包老實說這話時眼睛都沒抬。
啊?離了?
村里人難以置信地問他。你不是才剛結婚嗎?
那女人就不是過日子的料。
包老實手里忙活著,回了兩句后大感不耐煩。揮手讓眾人散開。人們見狀也就不再問,嘀咕著干著各自的事去了。
只有賣豬肉的老胡對包老實嗤之以鼻,他甩著膀子剁開豬骨頭,刀砍在案子上響得震耳欲聾。
“呸!他老婆跟人跑了?我看那根本就不是他老婆!”
【六】
“給你三百,不能再多了。”
“我要五百。”
“不可能!當初咱們可是商量好的,完事我分你兩百五,我還多給了你五十。你想多要,也不能張嘴就翻倍啊!”
女人坐在床邊抽著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反悔了,不行嗎?”
有星火在她指間明明滅滅,女人吐出一口煙,抬手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
“怎么說你這次也撈了兩三千,我要個五百,你也不虧了。你不答應我,我現(xiàn)在就把這事捅出去。反正我要是拿不到錢,你也甭想拿到一個子兒?!?/span>
“你!你這不是訛人嗎!”
“我就是訛人怎么了?你那錢不也是訛來的嗎!”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包老實不吭聲了。
女人見他窩窩囊囊的樣子,嗤笑一聲,“得了吧大哥,都是騙錢的,咱就誰也別嫌棄誰了?!彼揶淼?,“不為難你,這錢給我,我?guī)湍阊萃赀@出戲。等出了縣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后就當誰也不認識誰?!?/span>
“你就當破財消災唄?!迸搜a充道。
包老實站在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女人話里帶刺,可他又沒法反駁,包老實覺得心里像有個小石子嘰里咕嚕地滾,硌得慌。
這滋味比給他兩個大嘴巴子還難受。
【五】
包老實結婚了。
滿地紅噼里啪啦地響,像是油鍋里爆炒的紅豆子。
包老實的院子里頭一次坐了這么多的人。
整整四大桌的酒席。露天放在院子中央。每桌上都有大魚大肉,看著豐盛得很。
院子不用說,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就連角落里一向雜亂無章的小菜園,也被包老實收拾得井井有條。
而眼下,他正和新娶的媳婦站在大門口迎接鄉(xiāng)親們的到來。
包老實頭一次穿上了西裝。也正是這身衣服,襯得包老實一下子挺拔了不少。頭發(fā)兩天前也收拾過了,顯得精神抖擻的。
他身邊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穿著一身大紅,長得是意外的漂亮。她立在門口,朝每一個遞過紅包的人送上笑臉。紅包越厚,她臉上的笑容也越燦爛。
賣豬肉的老胡早早就到了。平日里包老實常來照顧他生意,這次包老實娶媳婦,他自然是爽快地包了大紅包
“行啊老包,你這媳婦倒是漂亮啊?!?/span>
包老實憨憨地笑了下,“是挺漂亮的?!?/span>
“我看她挺眼生的,好像不是咱們村的吧?”
包老實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我家是縣城的。”女人搡了他一把,見他沒反應,便自己開口了。
“縣城的啊…”老胡大為吃驚,他用力拍拍包老實的肩,“可以啊老包,平時蔫頭巴腦的,看不出來你有這出息啊?!?/span>
老胡探探頭,好奇地問,“唉老包,哪個是女方的家長啊?!?/span>
“我家里人昨天來喝過酒了,今天他們有事,就沒來?!?/span>
女人搶著說道。
老胡摸摸下巴,一臉狐疑。
包老實的笑有點尷尬,不過幸好這時候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來齊了,他隨著敷衍兩句,便催促老胡落座吃飯,急著去敬酒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女人背地里瞪了他一眼,神情鄙夷。
【四】
女人倚在墻上抽著煙,透過煙霧瞟向不遠處那個猶猶豫豫的男人。
他站那有一會了,往這邊看了兩三眼,就在原地打著轉,遲遲不肯走過來。
等他再看過來,女人朝他笑笑,她將煙頭扔到地上用高跟鞋碾滅,主動走過去。
男人見她靠過來反而局促不安起來,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眼神四下亂飄。
“剛才不是一直往這邊看嗎?怎么,我一過來倒沒膽了?”女人似笑非笑
他下意識搖搖頭。“不,不是,我想求你幫個忙…”
“有錢嗎?
“有!有錢。”
女人暗自撇撇嘴,表面上還是笑著挽上他,“我家現(xiàn)在不方便,旁邊就有個快捷酒店,在那開個小時房花不了多少錢。”
男人突然漲紅了臉,用力甩開女人的胳膊,一臉憤憤。
“我不是要和你睡覺!”
女人被甩得向后趔趄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男人的莫名其妙點燃了她的怒火,“不睡覺那你在那死盯著我干什么!老娘還得工作呢,沒事別在這找事!”
“不是,我真有急事,你就幫我個忙,我真有錢給你!”見女人轉身想走,他急得一把拽住她胳膊。女人張嘴想罵人,他先把兩百塊錢拍在她手上。
女人愣了愣,還是把那兩百塊錢揣包里了。
再抬起頭時她和顏悅色了不少,“說吧,要我?guī)褪裁词?”
“我要你陪我回一趟我們村,假裝我老婆?!?/span>
包老實這樣說道。
【三】
“老胡,給我來兩斤后丘?!?/span>
“好嘞!”
老胡麻利地拎起一條肉,扔到臺秤上。他一邊將豬肉裝進袋子里一邊跟包老實說話,“前天小軍他家又辦席了?”
“嗯。他二兒子自費上中專了?!?/span>
“你又去了?”
包老實點點頭。
“我呸!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們就是想訛你!”
包老實沉默著結果遞過來的肉,想了想又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大家平常關系都挺好的,也是喜事嘛,不去不合適?!?/span>
“不合適!?就你最合適!就小軍他家,屁大點事辦個席,這半年是第二次了吧?”老胡嗓門高,惹得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包老實推了一把他,他才稍微壓低了聲音,“你說你都四十來歲了,還沒娶媳婦。小軍家辦席每次都告訴你,不就是想讓你掏錢嗎。就你實在,還次次都隨禮,不是傻嗎!你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憑啥給他們!?”
“他們叫我,我不去,不合適?!卑蠈嵕褪莻€認死理的,不管老胡怎么勸,就是不為所動。
老胡急的口不擇言了起來,“誰家辦席都叫你,你還家一家給隨禮。難不成你還想跟去年一樣借錢買種子?”
包老實這下不吱聲了。
老胡知道自己說過了,一時又找不出什么話來彌補,只得嘆口氣,拍拍包老實的肩。
包老實撤開他的手,“今年我自己買種子?!彼麗灺曊f道。
【二】
農(nóng)村有隨禮的習慣。
誰家辦個席,過去吃席的人自然會帶點錢隨禮。這本來是件挺正常的事。
可這幾年辦席的越來越多,只要是家里有點沾點喜氣的事都恨不得辦個席:結婚要辦席,生孩子要辦席,孩子滿月要辦席,孩子升學要辦席,孩子上中專要辦席,老人八十大壽要辦席,老人九十大壽要辦席…
不過不管村里誰辦席,他們總不忘記叫上包老實。包老實人隨和,誰告訴他,他都去隨禮。
零七八碎算下來,一年來隨禮的錢,怎么說都有上萬了這對于靠天吃飯的包老實來說,可實打實不是一筆小錢。
【一】
包老實是村里有名的光棍。四十多歲了還沒有老婆,平時老實巴交的,大家都叫他包老實。
【零】
禮越隨越重,人情越來越薄。
我之生命觀
£尚晉豪(2019)
我自滄海走來,踏破驚濤駭浪;我自田野走來,穿過落日炊煙;我自城市走來,看遍喧囂繁華。
獨自的行人,我走在漫天風雪里。
時間,是個有趣的存在。思緒追隨著渺小如塵埃的雪花浮沉漂泊,許久,再低頭時,大地早已是茫茫一色?;蛟S,時間本身也是這樣罷,任萬物眾生穿行其間,只有沉淀下來時,方才踏得出厚度。
我裹緊衣服,不再抬頭,快步走在薄薄的一層白色上面。忽然,我瞥見在我行進路線的旁邊,印著淺淺的一串足跡,驀然出現(xiàn),驀然消失,不知來自何處,亦不知去往何方。
停下腳步,我回過頭,看看方才自己留下的痕跡——它們也將會變得像此刻我旁邊的這些足印一樣嗎?
生命,大概正好可以用這足跡比擬罷。時間似雪飄飛,遍灑寰宇,又漸漸沉淀下來。有什么借道經(jīng)過,不知從哪里來,不知向何處去,只留下些痕跡,作過客一生。
過客一生,又該怎么走呢?走得輕些,讓心情自由些,還是走得重些,讓腳印深厚些?走得快些,看更多的景色,還是 走得慢些,聽更久的風聲?曾有些被稱作王侯將相的,他們試圖往更高處走,或是揮劍決浮云,或是年少萬兜鍪,風光一時;有些被稱作風流雅士的,他們勘破紅塵,抽身退步,與世無爭,無拘無束;還有些被稱作千古英雄的,他們一身報國有萬死,只留清氣滿乾坤,百世流芳。可是,他們現(xiàn)在都在哪里呢?
于是后人感慨,后人議論。只可惜,無論功過幾分,他們自己終究是不能知曉的,正如此刻我面前這串腳印的主人不會感知到我的思緒一樣。評價他人的人也應該先自己想一想,你們能看到的只是一個人的始終,而看不到的,是一個人曾經(jīng)親歷過的風景、珍藏下的記憶。旁人站在我身畔,同時同地看同一事物,視角不會和我完全相同;后人站在我此刻的位置,卻再也看不到當初的樣子。對他人的評價,會是準確的么?準確與否,又與被評價者何關呢?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為了此刻身旁的行人和未來身后的行人而徘徊不前、揣測著他人評價而猶豫自己該如何邁步的人啊,你可想過自己為何而生?空慕名利的,為富貴而活;空學歸隱的,為自由而活;空談報國的,為榮譽而活。這些人對于生命,只拿到了使用權,而棄掉了所有權,甘愿被這個世界定義、塑造,像是深山里自在的原石,被人拿去磨平了棱角,成了人見人愛的精美的有價值的雕塑,再被關到櫥窗里任觀者品評。
追求成功的人,為別人而活;堅守快樂的人,為自己而活。
所謂的成功是虛假的,是別人的感受。你的生命擺在那里,贊同的人多過了不贊同的,就被貼個標簽,寫上“成功”二字。為了這一個標簽,就不遺余力地把自己往世俗的大多數(shù)人做好的模具里塞,最終弄得面目全非。這是一個自由而獨立的生命該呈現(xiàn)出的姿態(tài)么?
而快樂是真實的,是生命自己的感受。我的心握在我的手里,舉到眼前,它是哭是笑,一目了然。擅于揣測別人心思的人們,先好好聽一聽自己的心想說些什么罷。它說它喜歡錢,喜歡權,喜歡清靜,喜歡使命……無論是什么,且隨它吧。低頭問問它,這所喜歡的東西在哪,看清了方向,便欣然上路,為其前行。這樣的人,不論是追名逐利,是冷眼紅塵,是心系蒼生,都可以說是為自己而活。
這般活法,算得上是逍遙嗎?要讓莊子來說,“無所待”方才是真正的逍遙,然而我們中間又有誰是“御六氣之變以游無窮”的神人呢?若是給生命下個定義,稱其為物質感應與精神感應的統(tǒng)一體,那我們就似乎可以更真切地觸到困擾了人類這個物種數(shù)千年數(shù)百代的隱痛。物質生命的我們,卑微而茍且,渺小到稍經(jīng)打擊便煙消云散。于是出于生命延續(xù)自己的本能,我們不斷屈服,向其他生命抑或是天地法則。然而同時,精神生命的我們,又向往尊嚴與自由。我們糾結,我們痛苦,因為我們把物質與精神層面的生命不自覺地同步了,認為若是軀體不自由,那么靈魂便也套上了枷鎖。于是無數(shù)高貴的心,只因身處困境,便甘愿自斷雙翼,卻仍自以為這是在為所謂的自由而抗爭。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甚至有先例可援。憶昔東坡居士,曾自詡修煉到了“八風不動”的境地,可當命運的狂風把他吹得四海為家時,他才領會到身為“天涯倦客”的刻骨之痛。痛過之后,他徹悟:“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縱然物質生命是渺小無力的,會被風吹得身不由己,我仍可以把精神生命剝離出來,逍遙自在地逆風遨游。于是他被貶到密州,便“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到了嶺南,同時代人眼里的生命禁區(qū),他“日啖荔枝三百顆”;被攆到當時的世界盡頭海南島,依然能嘗出當?shù)厣柕淖涛?,又寫信給自己的兒子玩笑地告訴他不要讓京城那些當官的知道,避免他們來與他爭搶。飄零半世的他回首往事,依然從容輕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
從整個生命中超脫出來精神的部分,徹底打破束縛靈魂的桎梏,便可以讓精神生命“無所待”,可以化作蝴蝶振翅流連花間,也可以化作鯤鵬垂翼劃破云天。
至于物質生命的部分,我們不知道如果失掉了它會發(fā)生什么,因為失掉它的人再不可能回過頭來告訴我們。于是我們要認真地活,不但不浪費物質生命的每分每秒,甚至還要去爭取,盡力戰(zhàn)勝一切試圖終結它的力量。然而同時,我們心底要存下個底線——像龍的逆鱗,并敢于和挑戰(zhàn)它的力量斗爭到底。
我感覺到更凜冽的寒冷。我站在這雪原上考慮太久了。天漸昏黃,風漸凄緊,雪漸急促。在黑夜徹底降臨之前,我還能再走多久呢?艱難地邁開步子,我決心邊走邊作思索。
古人早就想到了在自己的底線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物質生命本身的保質期能不能再長一些。魏晉時有人勸解道,白天太短黑夜太長,你還可以端著蠟燭去游覽嘛。這究竟是生命的延長還是時間的浪費,我們很難下論斷。如果把物質生命的存亡分別看作兩場不同的旅行,那么為什么不在第一段旅行結束之前專心且盡情地欣賞沿途的風景呢?什么時候到終點我們總是不知道的,也不必去知道,因為到時自然會有人通知我們。只是在這人來告訴我們該棄下這副軀體踏上下一段旅程時,我們可以帶好這一段旅途所有的行李——記憶——然后欣然啟程,而絕不會有因遺落下風景沒有欣賞而發(fā)生的遺憾或是悔恨。
這個旅途與列車的比喻很是貼切。物質生命的我們就仿佛是車內(nèi)的乘客,軌道的走向不由我們,決定何時到終點的車速不由我們,我們只是被系在各自的座位上;精神生命的我們就像望向窗外的目光和逸出車廂的思緒,一切皆可是自由的。
一直不太情愿認同“人生如夢”的比喻,覺得未免顯得消極。夢者只能服從于夢境的發(fā)展,很少有交互或者改變的機會。如果一定要打一個比方的話,我想,未若“人生如戲”罷。在這場大戲里,每個人的劇本都被寫好、遞到手中。盡管是悲劇還是喜劇是主角還是配角都由導演決定,但是演出來的效果好壞,究竟還是要看自己的演技如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幕四合。我加快了步子,想盡早尋到可供歇腳的客棧。原野上隨處可見其他行人們提著的閃爍在暗夜里的燈籠,繁如星子,動若流螢。
總是有人抱怨這段旅途太孤獨。然而對不起,這是現(xiàn)實。這段旅途,孤獨注定是永恒的。踏著你足跡的人永遠不能和你并肩,而能和你并肩的,走的卻永遠是另一條路。
漫漫長夜里,人們反而更容易注意到在白天難以發(fā)現(xiàn)的事物。借著微弱的光芒,行人們漸漸靠近彼此,聚集成無數(shù)個小的群組——孤雁排成了行陣,燈火勝過了星辰。他們知道,這相聚只是暫時的,明朝天一亮,還是要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但是他們也知道,孤寂是永恒的,人生即是一個不斷告別的過程,相聚亦是為了離別。
三年,抑或是六年,說長似短,說短還長。初見的萬般情景恍如昨日,可是試著收拾起所有記憶時才發(fā)現(xiàn),有些已經(jīng)模糊得似一縷輕煙,就要隨風消逝了。人生這場旅行,記憶應是唯一的行李,因為只有拋下種種羈絆之后,一顆輕松從容的心才能夠曠然勸慰道:莫懼離散,且盡余歡。
共度今宵的匆匆過客,縱是陌路相逢,我仍為你祝福,愿你初心不改,熱血長存;愿你風雨無阻,自在前程;愿你渡盡經(jīng)年、再憶平生之際,依舊不悔此間一遭。
揮手之前,再回首,看似水流年我們一起走過的路,看路上印下的還未被飛雪徹底湮沒的痕跡,看路的盡頭我們來時的方向和依稀可辨的身影,看破曉之前夜雪紛紛、墮地無聲。
我向浮云走去,作別高山流水;我向深淵走去,回望中天日月;我向星辰走去,邂逅亙古洪荒。
獨自的行人,我走在漫天風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