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劇本簡介
《天下第一樓》是北京人藝繼《茶館》之后演出場次最多的劇目,該劇獲得過“文華獎”、中央戲劇學(xué)院首屆學(xué)院獎“文學(xué)獎”、“曹禺獎”、北京市優(yōu)秀劇作獎、十月文學(xué)獎等,并收入中國建國五十周年文學(xué)精品集。
名噪京師的烤鴨老字號“福聚德”創(chuàng)業(yè)于清同治年間。傳至民國初年,老掌柜唐德源因年邁多病而退居內(nèi)室,店業(yè)全仗二柜王子西協(xié)助兩位少掌柜慘淡經(jīng)營。怎奈兩位少爺與鴨子無緣,大少爺迷戲玩票,二少爺崇尚武林,鬧得店鋪入不敷出,王子西幾次向老掌柜推薦他的換帖兄弟盧孟實來操持店業(yè)。
生性聰慧的盧孟實立誓要干出一番事業(yè)來,以泄人間不平。面對勢如壘卵的“福聚德”,他絞盡了腦汁,結(jié)果在不長的時間里竟使這三間老屋翻蓋起了二層樓。盧孟實之所以能使“福聚德”東山再起,除了靠他本人的精明干練,還得助于與他相好的青樓女人玉雛姑娘,更靠技藝超群的廚師羅大頭和善于迎來送往的堂頭常貴。
光陰荏苒,十年一晃而過,“福聚德”名噪京華。此時,唐家的兩位少爺在流言蜚語的慫恿下,卻與盧孟實爭起了東主財權(quán),常貴一輩子卑躬屈膝任人差使,竟在端盤走菜時氣絕身亡,再加上偵緝隊在店中查出羅大頭藏有煙土,除非有人擔(dān)保,否則要將羅大頭綁走示眾。在此情況下,盧孟實挺身而出,愿意擔(dān)當一切責(zé)任。待事了之后,精明而又無奈的盧孟實明晰人間事理,便離開“福聚德”回山東老家去了……
人物
盧孟實--福聚德掌柜的。
唐德源--福聚德老掌柜的,也是東家。
唐茂昌--唐德源的大兒子。
唐茂盛--唐德源的二兒子。
常 貴--福聚德的堂頭。
羅大頭--福聚德的烤爐的。
王子西--福聚德的二掌柜。
玉雛兒--盧孟實的相好,胭脂巷的女人。
李小辮--福聚德的灶頭。
修鼎新--福聚德的'瞭高兒'兼帳房;前為克五的'傍爺'。
克 五--某王爺?shù)暮蟠?,食客?/span>
成 順--福聚德的徒弟。
福 順--福聚德的徒弟。
福 子--唐茂昌的'跟包的'。
警察、宮里包哈局的執(zhí)事、中人錢師爺、總統(tǒng)府的侍衛(wèi)副官、瑞蚨祥的四爺、胭脂巷的女人、送花的伙計、食客等。
第一幕
時 間 1917年。夏。
地 點 前門外肉市'福聚德'。
正陽門(又稱前門)外,堪稱'天子腳下',人口稠密,市井繁華,京師之精華盡在于此。店鋪、茶樓、戲院、攤位鱗次櫛比。白天人群熙來攘往,入夜燈火輝煌,歷經(jīng)五百年繁盛不衰。
就在正陽門外,俗稱前門大街的東邊市房后面,有一條胡同,叫肉市口。每天早上天色微明,肉市就熱鬧起來,本來不算寬的街道兩邊,埋著沙馬桿子,塔著棚子,里里外外擺滿了賣豬肉的肉杠子,上面擺著從東四、西四'湯鍋'挑來的鮮豬肉。到這兒來買肉的有附近飯館里的采買,宅門里做飯的廚子,小戶人家的主婦,偶爾也有宮里御膳房的太監(jiān)。討價還價,你買我賣,聲浪紛然。到十點鐘左右,肉盡人散,這里酒肆、茶樓的買賣開始興旺起來。內(nèi)城里的旗人剛起身,提籠架鳥,帶著仆從,結(jié)朋攜友來喝茶、聊天、聽評書,一坐就一天。轉(zhuǎn)眼就到了傍晚'飯口'的時候,肉市口里又換了另一番情景。原來,就在這條小胡同的兩邊兒,一家挨一家地開著密集的飯館子,每家館子都有獨特的風(fēng)味佳肴:正陽樓的涮羊肉、大螃蟹,東興樓的醬汁鯉魚,燒餅王的吊爐燒餅,天泰館的小米粥……最有代表性的,要數(shù)聲噪京城的燒鴨子(直到解放前后才叫做'烤鴨')。老字號'福聚德',就坐在這肉市口里。
道光十七年,一個操著山東榮成口音的唐姓后生,在正陽橋頭,御用輦路的石板道旁,用兩塊石頭支一條案板,擺了一個賣生雞鴨的小攤兒。他為人和氣,買賣公平,生意越做越精,直至用一枚枚辛苦錢在飯莊林立的前門臉兒買下一小塊鋪面房,立下他的百年基業(yè)。
如今,福聚德老唐家的家業(yè)已經(jīng)傳到第三代。門臉兒正中門楣上并排掛著三塊匾,'福聚德'居中,'雞鴨店'在右,'老爐鋪'在左。這時的福聚德身兼三職:燒鴨子、生雞鴨、'蘇盒子'(當年人們吃春餅的各種熟肉,切好擺放在特制的木盒里,故而得名)。前廳左邊擺著兩只大木盆,是燙鴨毛用的,趕上旺季,大木盆里邊熱騰騰地裝滿開水,旁邊坐滿了人,一個個手腳麻利地拔著鴨毛。沿墻根,一排木架子上掛著開好生的鴨胚子,那鴨子都吹好了氣,抹上了糖色,一只只肥嫩白生,十分好看。前廳右邊是福聚德的百年烤爐,紅磚落地,爐火常燃。爐口有一副對聯(lián):金爐不斷千年火,銀鉤常吊百味鮮。橫批:一爐之主。這是福聚德里最富神秘色彩的一隅。當年這座爐和燒鴨子的技術(shù)是店里的最高機密,坐在曲尺形柜臺后面的帳房和二掌柜,除去支應(yīng)柜上的事,就是牢牢地盯著烤爐,不許任何人靠近。
走進二道門是一個敞堂,兩邊分別是庫房、柜房和開生間,后來又加了兩間'雅座兒'。敞堂正中是一面描金富貴花的影壁,前面有個養(yǎng)活魚的大魚盆,后邊有門通向'熱炒'的廚房。(第一幕時除了影壁,其他的還都沒有)
幕啟時,正當飯口。肉市口里熱鬧非凡,各家飯莊子的廚灶正在煎炒烹炸,跑堂兒的招呼著客人,食客們磕杯碰盞。這幾天,酒肆、飯莊的生意特別好。清朝的最末一個皇帝,在'子民'們'帝制非為不可,百姓思要舊主'的呼聲下,由張勛保駕,又坐了'大寶'。紫禁城內(nèi)外的遺老、遺少們頓時興奮起來,翻騰出箱底里的朝衣,續(xù)上真真假假的辮子,滿大街跑的都是'祖宗'。按照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表示心情愉快的惟一形式就是'吃',所以,肉市口里回光返照般地鬧騰起來。
二掌柜王子西站在福聚德大門口,朝對過兒元興樓餅鋪,用手比劃著。(此時,福聚德里還沒有面案,餅和燒餅都是外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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