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滕王閣:落霞與孤鶩齊飛
□ 付秀宏(河北唐山)
滕王閣坐落在南昌贛江東岸,與湖北黃鶴樓、湖南岳陽樓并稱江南三大名樓。《滕王閣序》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作為初唐王勃盛贊滕王閣的傳世名句,與唐代崔顥吟詠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白云千載空悠悠”、宋代范仲淹慨嘆岳陽樓“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同享文采、意蘊之奇。
滕王閣建于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唐高祖李淵第22子、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嬰任洪州都督時所建,閣以其封號命名。滕王閣飽經(jīng)滄桑,歷史上屢毀屢建達28次之多,世所罕見。滕王閣屢次重建,有不少人以為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文字魔力的驅(qū)使。王勃的筆墨確乎具有超越時間的傳世力量,讓滕王閣聞名,又讓滕王閣屢毀屢建。
我以為王勃在落霞孤鶩齊飛的動景中,又勾勒出一幅寧靜致遠的畫面;同樣,秋水長天一色的淡然中,卻又是充滿天地間生機的涌動。如果王勃沒有怡然明凈的心靈,又如何寫出這天然和諧的景色呢?本來,靜默是一種特殊的永恒??赏醪獏s發(fā)現(xiàn)落霞不落寂,孤鶩不孤獨,“落霞與孤鶩齊飛”作為一種發(fā)現(xiàn),一種定格,把靜中之動、寂中之歡,寫成了一句絕唱。在這里,王勃特別著筆于大自然的奇妙、博遠、浩渺,通過彩霞飛縷、孤鶩爭翅,表達經(jīng)緯交錯相攜、明暗暖冷相加、色彩明麗流動變幻的萬千氣象。
“秋水共長天一色”,又把碧水與遠天相融合。水天因色彩接近而界限模糊,先把視線引領(lǐng)至水天相接之處,再從天水相接返回,上下渾然一體,揭示了大自然的原色與永恒。這已是人的視線所能涵蓋到的最遠地方了,但天地悠悠的無限空間的意象已盡在胸間。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兩者的審美愉悅應(yīng)該是相同或者近似的,有人說大可以去掉“與”“共”二字,那樣會更加簡練,其實不然。我想,去掉“與”“共”二字文句就會大為減色,虛詞在這里的運用,使文義大為增光。同時,王勃在詩句中煉“虛”,鑄造出一種高妙的音樂上的美感。有哲人說過,“心靈里沒有音樂,決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詩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樂感,是一個高潮一個高潮地起伏,一浪未平又起一浪的,它來源于推動天地運動變幻的自然之靈;但在每一個高潮上散逸出許多細碎的浪花和風(fēng)情,反過來給大自然的高潮詩章鍍上美麗的金邊,使人品賞不絕欲至著迷。從聲音方面來說,該兩句因為對偶的文字此開彼合,此收彼放,聲音抑揚頓挫,顯得節(jié)奏鮮明,和諧悅耳。
(原載于文學(xué)校園2015第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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